從鹹陽出發,比特幣與穩定幣走上了兩條路
撰文:劉紅林
五一假期自駕河西走廊,最後一路往東開回到了鹹陽。
站在這裡,會不自覺地回想起那些教科書上熟悉的名字——半兩錢、五銖錢、長安、漢使西域...... 如果說絲綢之路是一條文明交換的通道,那鹹陽就是它背後的起點——不只是絲綢之路的出發點,更是帝國價值秩序的原點。
咸陽在歷史上的角色,是制度啟動器。 它不只是秦帝國首都,更是「統一度量、規範信用、組織價值流通」的一整套系統的起點。 而今天我們說的「穩定幣」「比特幣」「鏈上清算」,看似是技術革新,實則還是老問題:貨幣由誰來發行、價格怎麼定、價值共識靠什麼維繫?
「承秦」的穩定幣:實用壓到一切
秦統一六國之後,最先做的事不是徵稅擴張,而是搞標準化——統一度量衡、統一文字,當然也包括貨幣。 推出「半兩錢」,是貨幣形制和價值標準的一次全國性整合,也是一種基於行政權力而建立起來的信用背書。
漢朝進一步完善了這套結構。 西漢初年多次改革幣制,最終確立「五銖錢」作為全國通行貨幣,並通過邊境互市、黃金結算等機制,推動幣制服務對外貿易,形成了絲綢之路的貨幣底層。
今天再看穩定幣,其實邏輯非常接近。 USDT 在很多國家和地區,甚至已經被認為比本地法幣更穩。 不是因為它政治上更強,而是因為它流通更廣、信用更透明、交易成本更低。
你說這不是一種「鹹陽級」的功能節點? 它沒有邊疆,但有匯率; 沒有皇帝,但有市場默契。
USDT、USDC 這些幣,不靠算力,不靠「去中心」的信仰,它靠的是錨定、審計、託管和清算效率——這些要素背後,其實也是一套制度,只不過不是國家的制度,而是鏈上標準、商業共識和准監管組合出的新版本。
這種「新型鹹陽」不再靠兵馬俑、城牆和詔令維繫,而是靠鏈上位址、流通協定和「你轉帳我認帳」的交易習慣跑起來的。 它未必合法,但它確實實用; 它未必穩定,但它是現實里多數人可用的解決方案。
它的優勢恰恰在於,它不像比特幣那樣「對抗一切中心」,而是有選擇地承接舊制度、對接金融基礎設施,從而在跨境支付、灰色金融、匯率避險等場景中迅速成為主流。
換句話說,它不是為表達而生,而是為使用而生; 不是理想國的籌碼,而是現實世界的介面。 它就像數字時代的「五銖錢」,講究的是效率、相容和普適——這不是反抗舊秩序,而是制度的數字復寫。
「反秦」的比特幣:對抗一切中心
比特幣的邏輯,幾乎完全站在制度的對立面。
它不承認國家、不設中心,不要求你「相信」任何機構。 它要的恰恰是「去信任」——不要信誰說的都算、誰印的都是真,規則寫在代碼里,全網驗證,誰也改不了。 共識靠算力,秩序靠規則,邏輯極致、原則冷峻。
這種設計不是拍腦袋拍出來的,它反映的是對中心化貨幣制度長期運行問題的一種回應。 而這個問題,歷史上並不罕見。
秦後期財政吃緊,朝廷悄悄降低「半兩錢」的重量,看起來幣面沒變,實際縮水嚴重,市場幣值波動,百姓信任崩塌。 《史記·平准書》提到「錢重輕不齊,民疑不信」,可見中心信用一旦動搖,整個幣制也就動搖了。
漢初同樣如此。 中央雖然試圖統一鑄幣權,但地方私鑄盛行,執行力不足。 《漢書·食貨志》寫道「私鑄錢者多,禁而不止」,幣種混雜,標準不一,民間交易系統幾乎是自行運行的狀態。 李佐軍在《漢代貨幣政策失誤初探》中指出,鑄幣權的集中與執行脫節,導致國家信用空轉、制度失效。
比特幣,就是這種「信用溢出 + 制度控不住」的問題下,一個徹底技術化的反應。 它不是試圖加強中心,而是試圖取消它:不靠國家,不靠商業信用,只靠規則硬約束。
它確實不適合高頻支付、價格波動也大、很難走入日常生活。 但它不是為主流服務的,它是為邊緣兜底的——在金融危機、惡性通脹、政治動蕩的場景中,它有它獨特的「安全性」。
它不是為了好用,而是為了能逃; 不是為了讓系統更順暢,而是為了在徹底失控時還有餘地。
咸陽之後:選擇的自由
百代皆行秦政法,某種程度上,我們可以說「比特幣是反秦的,穩定幣是承秦的」。 比特幣是對「中心會腐化」的深刻不信任,穩定幣是對「制度要演化」的現實回應。
歷史早就證明,真正能穩定流通的貨幣,從來不是因為「大家喜歡」,而是因為「制度托得住」。 而制度之所以能托得住,靠的不是理想,而是規則、治理和相容性。 不管你是靠政令鑄幣,還是靠代碼寫鏈,那套「多數人都認」的機制,就是你所在的「制度原點」。
而現在,那些制度原點,已經從長安、華盛頓,轉移到了 Tether 清算位址、USDC 審計報告、EVM 相容介面,或者某個全球使用者認帳的鏈上穩定幣合約里。
秦的遺產還在,只是從城池變成了協定。 而選擇承秦,還是反秦,其實是每個用戶在點「發送」按鈕時做出的選擇。
此篇文章取自foresightnews:
https://foresightnews.pro/article/detail/84077
AIC 團隊敬上
2025/5/19